怀川

【锤基/Thorki】The Sun Is Out

Background: 复联4 Thor x 复联1 Loki

Summary: Loki从TVB逃离来到了Thanos毁掉了半个宇宙之后一年的New Asgard。

配图有参考

*看完个人剧的感受就是希望自己完全没看过

*单方面拒绝TVB无力的形象塑造和铺陈纵深单薄的剧情

*纵使主线的洛基回不来，A1的洛基亦是一样值得

 

（上）

 

-

 

身后褪落的传送门将残余的温度隔断在了另一个空间。

 

Midgard的天气比他记忆中更寒冷些。

 

Loki缓缓地往前走了几步。脚下枯枝残叶混杂着积雪被压断，于四围静默间咯吱作响。

 

远处低垂雪幕下，海岸山丘间怀抱的屋舍鳞次栉比。

 

在New Asgard的路牌前，Loki停住了脚步，仔细将仅有的五行字仔细地读了几遍。

 

一路上他以为从森林到路口的空寂是将Asgard所有的热闹都圈留在了这小小的城镇间。

 

然于眼前景色，与他所想的殊然。

 

那个曾经被阳光宠溺的王国。眼下与世隔绝的桃花坞，旷野僻远的避难薮。仿佛只是毫厘之别。

 

他对Midgard的印象仅在New York车水马龙的繁华与狼奔豕突的惶乱之间徘徊。

 

明明这些记忆只是半月之前，却仿佛已过去很久很久。

 

那卷冰冷的胶带于宽大的荧幕上，将他已有的和未曾有的记忆粗暴地嵌插于一体。

 

Loki合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也不是所有都是冰冷的。

 

Do you really think it is a good idea to bring me back to Earth？他看着那个那个Loki拖长了重音问道。

 

Probably not, to be honest. Thor扭过头朝那个Loki微微抬了抬眉毛。然后他望向窗外，将调侃换做了明朗的笑意与坦诚——

 

I would't worry brother. I feel like everything's gonna work out fine. 银河浩瀚的星辰披落眸中，隐约闪烁着细碎的光。

 

直到窗外压下的黑影缓缓将所有的光亮碾碎成了齑粉。

 

最后一段胶带抽落的声音带走了他肺叶里最后一丝空气。

 

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过真正的独处来让他消化这一切不期遇的信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更来不及考虑跨过未来的后果。只是拿上了空间宝石打开了时间传送门，将Mobius语重心长的三令五申置若罔闻。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时间。

 

Loki长舒了一口气，迈步越过了印着New Asgard的路牌。

 

-

 

走过船坞码头，走过冒着白烟热气的烟囱，走过透着微弱火光的窗口，找到弯道尽头那个门口堆放着啤酒桶的小木屋并不那么难。

 

Loki顿住了脚步抬眼，眼前低矮的小屋与Asgard金碧辉煌的宫殿相比可谓云泥之别。

 

Thor住在这里；至少时间管理局的档案是这样写的。至少在Mobius严肃地将他手中Thor的档案抽走之前，他看到的是这样的。

 

他忽地迈不开步伐。

 

也许他没有使用宇宙魔方传送而是拖着步子从公里外的森林走来，只是想将最后的审判推得再久一些。

 

可是心里涨满的无由的期望难以忽视，总在催促着他走得快些。

 

于是现在他站在这里，却全然未搭建好该有的心理准备。

 

If you are here, I might even give you a hug. Thor是这样对那个Loki说的。

I mourned you, I cried for you. 抑或是无奈至极的愤怒。

 

“You can go with one term agreed.”时间管理者的声音倏然穿插了他脑海的回忆。

 

他所得到最大的承诺，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游历他身后的时间线。Ravonna对他说这是时间管理者从史无前例的仁慈。他理当知足。

 

那时Loki咬着将抵在舌尖的嘲讽咽了回去，只顺从地抿起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被剥离于时间线之外，于是，无论是重逢的欣喜抑或被欺骗的愤怒，他都不能拥有。

 

身后远处传来的低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回头忽见隐约人影朝这边走来。片刻的慌乱之后，Loki抬手披上魔法隐藏了形迹，轻步躲到了木屋栅栏后小心窥视。

 

Valkyrine踏上屋前的台阶，掂了一下怀里的酒，腾出一只手重重地捶了两下门。然后也不等里面回应便从未锁的门中挤了进去，用脚熟练地勾上了门。砰的一声响。

 

Loki微微有些皱眉，趴上窗台从半掩的窗帘间窥探屋里。

 

“Thor！” 重重地两声垂门声，“Wake up! You got a phone call!”

 

片刻的静默后门里一阵悉悉索索，然后门缓缓被吱呀地打开。

 

“From whom?”

 

Loki抓着窗棱的手忽地收紧。Thor的声音与他记忆中并没有太多不同，却有些说不出的陌生。像是覆盖了浓浓的倦意，又像是长日未醒的余醉。

 

“Your friend needs you.”

 

他听到Thor低声笑了一声。“Noboday needs me.”

 

Loki的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凑近了些，额头抵着的玻璃有些冰凉。

 

“No, I do.”Valkyrine咬牙道，一面将那个被称作手机的东西塞进了Thor的手中，“I need you to get yourself a damn phone and stop using me as your pager.”

 

“I would concur.”手机里传出了另一人的声音。

 

然后他听到Thor忽然提高的音调。“Tony!”

 

如果那熟悉的嗓音间浓烈的惊喜与笑意于他的耳中不是那般刻意，Loki也许会习惯性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翻一个白眼。

 

“So nice to hear from you, my friend! Felt like it has been ages!”

 

Thor的话音落地，他看着Valkyrine叉腰低头长叹了一口气。

 

“Well, yeah. Ages indeed.”电话里Stark的语气有些无奈，却也不乏善意，“Did you get my letter?"

 

“What letter?”Thor疑惑的皱起眉头。

 

“...My wedding invitation.”

 

片刻停顿，然后他听到Thor半分恍然地噢了一声。“Oh.”

 

“Did you receive it? ”

 

Thor抬手抓了抓耳后的胡茬，无意抬眼朝他所在的窗户方向一瞥，复而垂眸道：“Yeah, I did a few weeks ago.”

 

“Right, few weeks ago.”Stark微微叹了一声，道，“And did you see the RSVP?”

 

“RSVP?”

 

“Please respond.” 耐心的解释。

 

Thor停顿了一下，恍然愧歉道：“Right, sorry. I guess that did elude me.”

 

Thor从来不是善于说谎的人。然而刚刚那语气间的疑惑与愧意矫饰得几乎不着痕迹。如果不是那习惯性细微的皱鼻，Loki几乎信以为真。

 

“Anyway, will I see you there?”Stark问，略过了Thor的解释与致歉。

 

Thor咧开了一个微有些过分明朗的笑，轻快答说：“Of course.”

 

“And plus one?”

 

“Plus one？”

 

“You can bring someone if you'd like.”

 

显然Asgard的传统与Midgard的习俗略有出入。

 

Thor的停顿有些长，他抬眼短暂得瞥了一眼面前的Valkyrine，似是忽地在思忖着什么。

 

然后，他看着Thor抬起手背蹭了蹭鼻尖，含混了一声听不出情绪的笑：“Thanks for the offer, Tony. But I guess it shall just be me.”顿了一下，复补了一句，“Hope that will not be a disappointment.”

 

“No, not at all.”Stark的回答快得有些令人起疑。

 

Loki皱了皱眉。

 

“By the way,”在Thor挂断电话之前，Stark忽道，“I would assent to your pager's suggestion. You should get a phone.”

 

“What for?”

 

然后电话另一侧嘈杂起的人声将Stark的回答模糊成了一句未曾听清的话。

 

然后Thor结束了通话，将手机还给了Valkyrie。

 

-

 

坐在船坞头木制的甲板上，雪濡的海风将云后的晚霞送过耳边，拖拽着的黑夜的手心将星球笼入沉寂。白日尚有的喧闹已回落安宁。

 

Loki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眸所见是与旧Asgard迥异的星空。

 

白天Thor被Valkyrie拖拽去理事会议，一件件解决New Asgard人民的生计琐碎的时候，他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

 

但这旁观的旅行并没有持续很久。

 

当议员们又一次就New Asgard的恢复愿景而起身争执时，Thor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会议室，留Valkyrine 调解。议员们激烈争执之下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国王的离开。他跟着Thor走了出去。然后他看着Thor缓缓低下身坐在了会议厅侧的台阶上，从来挺直的脊背忽地弯曲了弧度。Thor低头将脸埋进了手心里。

 

他以为Thor会如往常一般无奈地长舒一口气。

 

然而，他只是低头坐在那，一声不响，亦看不清神色。

 

Loki忽地意识到自己难以忍受沉默。尤其难以忍受Thor在身边时的沉默。他忽然想卸下魔法的掩护现身，想挪进脚步伸手去握住那人的手腕，想拉Thor离开这忽显逼仄的空间。

 

“If any variation is detected, don't expect any hesitation in me to delete you.”

 

Mobius不是唯一一个这样警告过他的人。Mobius是唯一一个将警告措辞得最委婉的人。

 

Delete。删除。他们可以将一个真实存在的神格的生死轻描淡写得一如司空见惯。

 

于是在Thor起身回到议会厅时，Loki没有站在原地没有再跟上去。他转身半路折走，独自将New Asgard慢慢走了一遍。将所有写在End of File后他所不归属的世界里的一切仔细审视了一番，细大不捐。

 

埠头散落的一簇簇船舶，街市装着鲜花蔬菜的一摞摞竹筐，家户道旁车后的一捆捆稻草。

 

他忽然异常想念Frigga的花园，想念Asgard图书馆里他翻过无数遍的藏书，想念那片小时候曾和Thor一起背着Odin去探险的森林。

 

Annihilation of the entire civilization. 整个文明的湮灭。短短一行陈述于冗重的档案室中轻如鸿毛。可是无论重读多少遍，始终字字剜心。

 

喉咙忽然紧起一阵酸涩，Loki低头兀自轻笑了一声。

 

头上出云的月光洒落海面，夜已中半。也许他可以回去了。

 

-

 

Loki站在木屋客厅的中央，睁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一片狼藉。

 

随意散掷了一地的空酒瓶似乎是有意要阻碍他走动。挂壁电视上还播放着关于Midgard灾后复苏的新闻。壁炉里的余火仍在嗞嗞作响，交映着壁上闪着幽微的光亮的灯，将整个房间笼罩在昏黄里。

 

胡乱倒在沙发上的人，手里的酒瓶已从手中滑落地上，余酒从瓶口翻洒在地毯上，洇湿的水渍已近半干。

 

他几乎记不得上次看到Thor醉得不省人事是什么时候。

 

Midgard最烈的酒亦难及Asgard琼浆的千分之一。Loki忽然惊恐地怀疑这满屋的杂乱只是无数次重复的一次瞥见。

 

眼前的人与他的Thor，他所经历的Thor，分明是同一人。

 

可是描摹不出的难以契合过于突兀，如鲠在喉。

 

Loki推开卧室的门，迎面而来闷热而杂乱得辨识不出的气味，令他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几乎习惯性地后退了一步。

 

如果客厅已经是一片狼藉，则这个房间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捡起横落地上的被子，Loki径直走往窗边拉开栓锁推开了窗。雪后清新的寒气夹杂着月色平静地淌入室内。

 

Loki从床上拎起压在枕头下卷成一团的绒毯抖了抖，转身回到了客厅。

 

压轻了动作将毯子盖在Thor的身上，Loki捡起了沙发旁遗落的酒瓶放到了一旁桌上。

 

然后是桌面下滚落的另外两只形状不一的酒瓶。然后壁炉旁，电视机下，门后。直到地面的杂乱被收拾干净。

 

Loki抬眼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上播放的节目，Midgard正在合作建立避难所组织。避难所，多么可悲而无奈的辞藻。Loki面无表情地抬手关掉了屏幕。

 

其实将整个房子归于一尘不染可以只是他弹指一间的功夫，一如他在Hunter B-15面前神色不动地眨眼间以魔法烘干被雨湿透的衣服一般。然而此间他忽然少有地失去了这种习惯。

 

似乎整间屋子里他所触碰地每一处琐碎，都是他所错过的一个时间碎片，连接着他那卷戛然而止的档案。他害怕遗漏每一分。

 

Thor的卧室不仅是的杂乱。摊在床头一沓厚厚的文件，有几张被敞开窗户吹来的风掀落地上，簌簌颤动。

 

Loki将其捡起扫了一眼内容，似是从council meeting递交的议案。纸张像是被翻过多遍捏在手中已经变软，Thor潦草的字迹在文件最后留下了简短的批注。有的是“approved”，有的是“to be discussed”，有的是其他一些实际的不可行与忧虑。

 

Thor的字迹与他记忆中相殊不大，只顿折上多了几分力道。

 

Loki在窗边腾了一片位置坐下，仔细将手里的纸张一张张阅读。尝试从字里行间将New Asgard他游历过却所看不见的一切织补成画面。

 

窗外雪又落了下来。客厅里壁炉明火跳动着发出微弱的噼嗞声。

 

直到客厅传来的一声充溢恐惧的惊叫砸入耳中，他的心脏几近一停。

 

Thor.

 

Loki几乎是本能地反应，未及细思便扔下了手里的纸张霍地起身，险些绊倒了床角。

 

他盖在Thor身上的毯子大半滑落了地下。沙发上的人并没有醒，然而——

 

他记不得上一次看到Thor做噩梦是什么时候。记忆里被明朗阳光眷顾的王子，似乎从来不会有阴沉近身。

 

然而看着眼前那人额前被冷汗洇湿的碎发，因痛苦扭曲的眉目。Loki忽然想知道有什么是时间管理局档案未曾周详的，而只有Thor一个人在无言独自承受。

 

他几乎想象不出会有什么能令Thor这般。就像是被带刺的锁链扼住颈口，每一分挣扎都是零敲碎受却尖锐锋利的痛苦。

 

Loki往前走了几步，在沙发前缓缓蹲下身子，微微吸了一口气，抬手抚上Thor的额头。冰凉的魔法盈着绿色的光焰从他的指尖流淌而下。

 

忽然间他似乎可以感觉到那梦魇中的顺着他的魔法反逆而上，隐约却压抑的逼仄。

 

Thor忽然睁开眼睛的片刻，Loki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Thor的目光缓缓落定在他的身上时，Loki呼吸几近一滞。

 

他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卸下的魔法。

 

Thor看得到他。

 

“Loki？”破碎的嗓音打破了沉默，细微的颤抖，仿佛那人以为眼前是只另一层噩梦。

 

Come home. Loki忽然想起了到他的Thor，他的时间线里的Thor，那句几近哽咽的恳求。

 

然后那时他以匕首没入Thor的身体作为了回应。

 

Loki略带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轻声道：“I'm here, brother.”

 

目光相接处，他第一次注意到Thor右眼陌生的瞳色，像斑驳杂然的琥珀，压着云雨欲来的闷沉。

 

他忽然意识到那份不可名状的不同。眼前人神色间他所熟悉的那份心高气傲像是在一夕间都被磨平了棱角，在酒精的褪卸下，换作了一片压抑的忳郁，积聚在了眉间两道浅浅的皱纹下。

 

Loki在Thor起身之前压住了他的动作，看着指尖的魔法的光芒闪烁出愈发明烈的光芒。

 

“Rest, brother.”

 

“No...”

 

汩长而下的魔法将Thor喉中溢出的抗议与余言悉数皆湮没在了勾留而来睡意中。

 

直到魔法散去，Loki的手无言在那人额角多停留了片刻。

 

他将毯子盖回了Thor的身上。

 

“If any variation is detected, don't expect any hesitation in me to delete you.”

 

模糊的意识里越过的警觉。

 

Loki抬眸瞥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靠着沙发坐了下来。

 

If you are here, I might even give you a hug.

 

Loki阖上了眼睛。